初雪极力的把头扭开,亚斯的嘴印在她的脖颈上,带着酒气味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上,让她一阵反胃,差点直接一口吐出来。
就在这时,套房的门‘砰’的一声被推开,一声愤怒的声音河东狮吼的传来:“亚斯,你居然敢背着老娘在外边找女人?”
亚斯原本正啃着初雪脖颈的头即刻抬起,扭过去,果然,大门口一个身材滚圆,怀里抱着贵宾犬的女人在保安的簇拥下高昂着头走了进来。
初雪趁机抓紧没有纽扣的睡衣冲进浴室,她的衣服之前被亚斯扣在浴室了,她得赶紧换了衣服离开才行。
换衣服时听见房间里传来男人不断求饶的声音和鬼哭狼嚎的声音。
她不仅摇头,既然是靠女人起家的,原本就该本本分分的守着自己的女人,拿女人的钱来背地里偷腥,活该!
换好衣服出来,亚斯和保安已经不在房间了,亚斯太太把一个薄薄的信封递给她:“安琪儿你表现很棒,这是另外一半佣金。”
“谢谢,”初雪接过这个信封后把针孔摄像头递给亚斯太太:“刚刚的已经全部拍摄下来了,希望对你有用。”
“嗯嗯,有了这个,我就可以把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赶出去了,他想不离婚都不可能,铁证如山!”
“嗯嗯,”初雪公式化的应着,和亚斯太太握手:“祝你成功!”
转身,朝着风加雪的夜色走去,她的生活,跟这五光十色的金凯悦格格不入!
……
易天泽开车在回公寓的路上,风加雪的天气,根本开不快。
晚上九点多,风雪的夜晚路上几乎看不到人,他小心翼翼的架着车在风雪里前行。
前面不远处的Taxi车站,站着一抹娇弱的身影,看样子应该是在等出租车。
这样的鬼天气,出租车原本就少,何况又这么晚了,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到呢。
这样的天气,其实不适合出门,应该在家呆着才对的。
易天泽摇摇头,目光很自然的朝Taxi那边瞄了一眼,当看见那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的人在风雪中瑟瑟发抖时,心里不由得楞了一下。
下雪,路灯昏暗,光线并不好,他距离那Taxi站有些远,其实看不清楚那人长什么样。
可他就是固执的觉得那是她,那身形,那瑟瑟发抖却又不断搓手跳脚取暖的样子,分明是他记忆深处的人儿。
不由自主的把车靠了过去,昏暗路灯下,那被羽绒服帽子遮了一半脸的人儿,果然是她——万初雪!
初雪在风雪中等半个小时了,一直没拦到出租车,这会儿见有车靠近,连驾驶员是什么样都没看清即刻就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上去。
“到法拉盛缅街,谢谢!”初雪嘴里这样对司机说着,手里却拉过安全带来扣上。
“你住哪儿?”
“嗯,”初雪应了这声才觉得声音有些熟悉,赶紧侧目,司机果然是熟人。
易天泽!
所谓冤家路窄,她没想居然也有窄到这个地步的时候。
老天,她就是打个车而已啊?
遇到这样的情形,应该像影视剧里的女主那样即刻推开车门下车去,因为那叫骨气。
可她看着窗外越飘越大的雪,想着全托班的乐乐和家里神经不正常的母亲,骨气那种东西被现实给击得粉碎。
只要今晚能顺利的回到家去,只要明天能健健康康的站在母亲和儿子面前,骨气还是让它变成空气吧。
何况,自从家里变故后,她几时有过骨气了?
要真有骨气,六年前她也不会跟他在一起了不是吗?
易天泽已经启动了车,车里的暖气热热的吐出,让刚从外边上来的初雪有种冰块扔进滚水锅里的错觉,一下子难以适应。
“你穿太厚了,可以把外套脱下来,”易天泽淡淡的给她建议着。
“谢谢!”
她拉下羽绒服的拉链,真把外套脱了下来,只穿了间鹅黄色的高龄薄毛衣。
没那么热了,冷得僵硬的身体在暖气如春的车里逐渐的得到复苏,她弯腰下去用手轻轻的揉捏着还有些僵硬的小腿。
俩人都没说话,车里安静的出奇,除了那突突吐着暖气的空调,剩下的就是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了。
“前面好像塞车了,”易天泽把车逐渐靠边停下来,皱着眉头望着前面的车龙道:“不知道是不是又撞车了,这鬼天气,处理交通事故都不知道要多久呢。”
初雪朝前面一望,果然是水泄不通,好在易天泽提前把车移到边上来了,否则这会儿被堵在中间就动弹不得了。
“旁边有间咖啡厅还在营业,我们去坐坐吧,喝杯咖啡暖暖的身子,”易天泽淡淡的建议着:“我车油不多了,我怕塞三四个小时一直开暖气的话油不够用。”
易天泽都这样说了,貌似她不愿意去就显得有些不礼貌了,于是赶紧应着:“成,那这杯咖啡我请吧,算给你的油费。”
易天泽看侧脸过来看她一眼,嘴角抽搐一下,随即点头应着:“好!”
夜静,旁边的咖啡厅亮着橘色的光,在这飘着雪的夜晚,显得格外的温暖和诱人。
初雪穿上外套下车,拉上羽绒服的内拉链,又把外边门襟的纽扣一颗一颗的扣好,心里不断的对自己说,不要慌,一定不要慌。
雪飘得不是很大,地上的雪很薄的一层,一脚踩下去,嚓嚓的声音,响彻在这安静的夜里,有几分刺耳。
初雪不紧不慢的跟在易天泽的身后,门口早有迎宾小姐替他们推开了厚重的门,然后引座的服务员把他们引到了靠窗的卡座。
咖啡厅里开了暖气,初雪把外套脱下来放旁边的位置上,用手整理了下头发,待心跳平复了一些些才安静的坐下来。
抬眸,易天泽已经脱掉外套坐在了对面,白色的衬衫,领口因为没有系领带的缘故松开两颗扣子,露出骨节分明的喉结。
正翻看餐谱的易天泽突然把目光从餐牌上抬起,对她微微一笑,就连眸底都带着温和的笑意。
而那笑容那般熟悉,就像宇宙洪荒的时针从未走动,恍如间,她好似又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个夏天。
那年夏天,她刚刚20岁,一名大二的学生。
家庭条件并不好的她除了上课,另外要做的事自然是做兼职,除了赚自己的学费还得赚自己和母亲的生活费。
那时她主要兼职的是家教和培训学校的中文老师,虽然收入不是很高,不过也还算比较稳定。
是培训学校突然搬离和兼职家教的学生突然中断不肯再学中文,她才托室友玛丽帮忙找工作的。
“照顾断腿的病人,一天三百元,大约要做半个月,愿不愿意做?”玛丽丢给她一张纸,“介绍费三百元。”
“我不是学护理专业的,”她接过那张纸来看了看皱眉。
“医院护工没有华人,”玛丽头也没抬,“看你没工作才介绍给你的,要不要做,不去我就直接去找学护理的人了。”
“做做做,怎么不做?”就算不是学护理专业的,她想照顾病人应该不是多大问题的。
按照玛丽提供的地址到了医院外科住院部1306病房,礼貌的敲门,然后听到一声熟悉而又久远的声音。
那声音好似穿越了几千年,穿越了半个地球才传到她的耳朵里:“Come in!”
她楞了一下,然后又笑了,告诉自己,幻听,幻听,肯定是幻听,那个人在大洋彼岸,在地球的另一端,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?
轻轻的推门进去,病床上躺在一人,封着石膏的小腿露在外边,玛丽没有骗她,果真是个断腿之人。
听到声音,床上的人扭过头来,和她四目相对,然后双双全都愣住——
她没想到,他也没想到,分开六年的他们,居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见面。
而且,还是在异国他乡!
“你们的咖啡来了。”服务员的声音把初雪从回忆中拉回到现实中来。
“先生的黑咖啡,小姐的拿铁,”服务员把一杯像彩虹鸡尾酒一样有层次的咖啡放初雪面前。
初雪没想到他已经点餐了,而且还帮她要了她曾经最喜欢的拿铁。
她端起咖啡辈子默默的喝了一口,不啃声,只是安静的看着他,等着他开口。
好半响,他把咖啡喝了近一半才开口:“对不起!”
她手里捧着咖啡杯,一口刚喝到嘴里的咖啡苦得几乎咽不下去,她鼓足勇气用力一咽,把那咖啡和那苦一起咽了下去。
苦从嘴里一直延伸到胃里,她连着吞了好几口唾液才把那苦味冲淡,然后淡淡的开口: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,没什么对不对得起的。”
“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,”易天泽望着她,“当年……”
“你留的支票我去兑付了,”初雪迅速的打断他:“十万于我而言已经是非常划算,所以,你不需要愧疚,因为你付过分手费了。”
易天泽只觉得这话特别的刺耳,心里的苦一如没加糖的黑咖啡,好半响他才说:“小雪,当年的确是我对不起你,我不该一声不吭的离去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