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,难道不由下人来请,你还想要父亲亲自来请不成?!”
“有何不可?!”
“你简直是无理取闹,父亲堂堂一国丞相,他若前来,以后还有何脸面在朝堂立足?!”
李锦悠闻言冷笑出声:“他没脸面,难道母亲就不要脸面了吗?当日他那般冤枉我和母亲,将我们逼出府外,漏夜前来国公府,成为满京城的笑话,如今因有流言困扰,便让几个下人来请我们回去。”
“大哥,你有没有想过,我和母亲如果真的就此回府,母亲以后要如何在相府中立足?那些姨娘和下人会怎么看待母亲?!从今以后,那丞相府中,还有谁会服母亲管教?!还有谁会重视嫡出?到时候别说是我,就算你这个嫡子,你以为母亲败落,你就能好到哪里去?”
李锦悠满面寒霜,眼底的怒火烧的李景铄脸红耳燥。
他几次张嘴想要反驳,却不知道从何说起。他原以为母亲和妹妹真如府中那些人所说的那样,是有意为难父亲,才会一直不回府,可是却从没想过,中间还有这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。
他心中隐约出现懊恼之意,可是脸面上却下不来。
他更是有些怨恨李锦悠,她为什么不早跟他说这些事情,如今却当众这般训斥他,让他颜面尽失。
可是李景铄却没想过,从出事至今,他一直都在翰林院待着未曾回府,就连上次李锦悠从廊楼上跌下来,险些没命,他也没曾回去看望过。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李修然让他回去,他恐怕还没想过要来看望李锦悠母女,李锦悠就算想要告诉他这些事情,又该到哪里去找他?
苏欢看着如同小狮子一样,呲着牙挥舞着爪子,逼得李景铄哑口无言的李锦悠,眼底闪过笑意。
李映月看着李景铄节节败退,不由心里怨恨,面上却是上前两步满眼哀求的看着李锦悠道:“三妹妹,你怎么能这么说大哥,他也是为了你和夫人好。那夜你们走后,父亲已经处罚了六妹,还罚她关了禁闭,你当时也伤了她出了气,你还要和父亲置气到何时?”
李锦悠转头淡淡看向李映月,微眯着眼道:“那你觉得我该如何?低头认错,再把脸凑上去让人打上一巴掌?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那是什么意思?”李锦悠淡淡扬眉。
李映月紧咬着嘴唇,睫毛蒲扇着楚楚可怜道:“我只是觉得,父亲终究是父亲,他就算有错,可咱们身为女儿,难道就不能体谅他老人家吗?你如今这么一闹,夫人和父亲失和,大哥、二哥在朝中也被人指指点点,就连相府和庆国公府也生了隔阂,难道你就愿意看到大家这样吗?”
她柔弱无骨的站在那里,双眼希翼道:“三妹妹,不管如何,我们终究是一家人,有什么问题就不能回家再说吗?父亲终究是疼你的。”
李景铄听着李映月的话后,越发觉得她善良懂事。
苏欢却是冷下了脸,李映月这些话,不仅挑拨了李锦悠兄妹两人的感情,更是把李锦悠架在了高处。
她拿孝道亲情来压李锦悠,李锦悠若是不回去,那就是不孝,届时传扬出去,李锦悠的名声也就毁了!
苏欢心下暗恼正想说话,却不想一旁的李锦悠听到李映月的话后,却是突然低笑出声。
“父亲?表姐叫的可真是顺口,你过继到王姨娘膝下才短短几日,这么快就真把自己当成了相府中人了?”
李锦悠微歪着头,人畜无害道:“我记得表姐的爹娘过世还不足一年吧?尸骨未寒,表姐就迫不及待的另投别家。表姐你说,如果伯父伯母在天有灵,知道自己唯一的女儿成了别人的女儿,口口声声叫着别人父亲,让他们香火无继,后继无人,他们会不会气得夜里来找你?”
李锦悠嘴角轻扬,露出洁白的牙齿,笑容可爱的好像是在说爱吃糖果不爱吃肉一般,可话里的意思却是让得厅内几人都是面色一变。
一直默不吭声的李宜双闻言面色古怪,忙低头耸着肩膀,差点笑出声来。
苏欢则是嘴角抽了抽,轻咳了两声,嘴里掩不住的笑意。
李映月说的高尚,处处为大家着想,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,肯定感动不已,可是他们都是知道李映月身份的。什么为相府着想,什么一家人,说到底,她不过是个过继的女儿,还是过继到姨娘膝下的,连半个主子都算不上,她还真把自己当相府的小姐了?
先不说她有没有资格说那些话,就算她真是相府小姐,她一个庶出女儿,凭什么指责嫡出女儿和主母的罪过?
李映月听到苏欢口中的笑声,心中暗恨,藏在袖中的拳头紧握。她真想冲上去撕破李锦悠脸上的笑容,可是她不能!
她轻咬着下唇,眼底氤氲着雾气,身形步步后退,仿佛深受打击似得,看着李锦悠说道:“三妹,你…你怎能这么说我!我只是想要一家安好,只想要相府和睦,难道这也有错吗?”
她泪眼朦胧的看着李景铄,泪水如珍珠一样顺着脸颊滑落,“是我多管闲事,是我妄想太多,我……”话还未完,李映月就已经掩着面低泣出声,仿佛伤心过度一样,整个人身形一转,朝着门外小跑离开。
苏欢微张大嘴,没想到李映月会闹上这么一出。
李锦悠和李宜双却都是面不改色,李锦悠是上一世见过太多次,而李宜双则是早已经知道了李映月的本性,在相府之中也吃过她眼泪的亏,自然不觉得奇怪。
李景铄却是第一面对,见到李映月掩面哭泣着离开,顿时大为心疼,刚才因为李锦悠怒斥所生的愧疚和迟疑瞬间消散。
他恼怒地看着李锦悠道:“你怎么能这么说映月?她父母双亡,已是可怜至极,你怎能揭她伤疤?”
李锦悠闻言扬唇:“我有说错什么吗?她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,她过继到王姨娘膝下,难道不是断了她父母的香火传承?还是大哥觉得,她在她父母刚亡,尸骨未寒之时,就立刻迫不及待的认别人为母为父,是对她父母的孝顺?”